(一)

阳光下，五月把你的裳染成彩色

河流，甜澈的乳汁

经过山川、田野、城市

绿了树，青了苗，红了世界

这只是一个序曲

宿命终归是宿命

每个孩子都将远离、回归

最终躺进你的怀里

(二)

奶奶的母亲，埋在湘赣边的土坡上

这是一个从戏文里走出来的女子

能勤俭持家，也会读书写字

她把丈夫送到文家市

保存在烈士塔里

然后把自己嫁给回忆

和念想

偷偷恋爱了五十年

(三)

父亲的母亲，我唤你作婆婆

那时每一年的盛夏

我都会搬一把竹椅

依偎在你怀里听故事

你的笑容，

胜过荷塘里最美最大的一朵

白天你常摘下

一颗颗最大最红的山果

把它放在手心

翻过一座座山丘

藏进我的嘴里

(四)

母亲，其实只是柔弱的女子

但我从扁担弯曲的纹理中

发现了你的坚强

你用这根扁担挑稻谷、蔬菜、红薯

还有糖果、手绢、小儿书

那时你还

把我和姐姐放在箩筐里挑着

穿过田埂，小桥，马路

我凝视你看我们时会意的微笑

也凝视你额头上滚动的汗珠

我说妈妈你累吗

你说走着走着总会到的

是啊，如今我们终于长大成人

你却只有戴着老花眼镜

才能诵念圣经

叛逆的孩子总不愿信神

但是母亲

我一直把你奉为上帝

(五)

孩子的母亲

你的笑容不再像花儿那样迷人

那是因为

你的美丽都都刻在了我的心里

你的双手不再如白玉那样透亮

那是因为

你总和我一起编织关于未来的故事

我不再呼你美女、甜心和天使

但你仍旧是你

四海列国，千秋万载

我们只有一个你

(六)

阳光下，五月把你的裳染成彩色

每个孩子在这个季节都将远离

你交给孩子一只未曾打开的画笔

去画家园、画梦想、画万物苍生

这只是一个序曲

生命还有诸多可能

每个孩子都将长大、繁衍

最终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