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26日夜，对我和我的家人来说，是一个极不平常的夜，是最黑暗、最可怕的一夜，也是令我最悲伤、最难忘的一夜。就在这一夜的11时56分，我的母亲竟然撇下我们与世长辞，走完了她83岁的人生之路。母亲的走一直让我沉浸在万分悲痛之中。

娘在家就在，娘走家自没。可让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我娘竟离开人间走了。她的走，顿时让我感到天塌地陷、山崩地裂，我没娘了，也无家可归了;她的走，让我感到失去了我们家的“大梁”，失去了我们的精神支柱;她的走，让我感到失去了太阳的光亮，失去了曾有的那份母爱、那份家的温馨、那种慈母真情;她的走，让我感到似冰雪狂袭、钢刀刺心，让我万分痛心、万分悲伤。娘哎!您走了，可让您的儿子怎么办?让您的家人怎么办?娘已走了几天了，可在我的脑海和心中，娘没有走，娘一直还在陪伴着我们，一直还在呵护着我们，一直还在疼爱着我们。当我一闭上眼睛时，娘的身影就会出现在我眼前，她那慈祥的面容、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她那份暖心的深情，依然让我生活在欢快幸福之中。可娘真的走了，这些已成为过去、成为历史、成为我永久的一个记忆、一个永久不忘的梦。每当想到娘，我的眼泪就会情不自禁地流个不停。娘啊!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呀!是您儿子不孝或哪里做得不好让您生气，才舍下我们走了?还是咱们母子缘分已尽，我想不明白。

我出生在莱芜汇河南岸的郝中荣村，一直以来，在我的心目中，母亲这个名字是最古老、最伟大、最响亮、最亲切的。我的母亲是一位心地善良、生活朴实、勤劳吃苦、勤俭持家、乐于助人的农村妇女。虽然家居平原，但自打我记事起，我们家就一直很穷，当时在村里我们家可以说是最穷的一家，父亲常年生病，家里人口多劳力少，我们兄弟又小，年年都是“缺粮户”、“贫困户”，一家人常年生活在贫穷的苦难生活之中。而我母亲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勇敢地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像一头不知疲惫地“老黄牛”，为家庭生活辛勤耕耘、苦苦经营;您像一缕阳光随时随地为儿女带来亮光和温暖;您像一只老鹰，时时刻刻呵护着我们;您像一个航标，及时准确地为儿女成长和人生道路指引着正确的方向。

娘啊!孩儿不会忘记，在我们小时候你为了一家人的生存，你一个女人家竟担当起来了一个男爷们也难以承担的责任，推车子、挑担子，推小麦、推玉米，甚至推着小推车参加了当时雪野水库修建的推土工程，几百斤重的土车您不惧怕，一天穿梭运土几十趟，一干就是几个月。为的就是多挣些工分多分点粮，能养家糊口让一家人生存下去。冬闲了，村里的男爷们都停工“冬眠”了，您却推着白菜或生姜上新泰、下章丘，或换地瓜干或卖钱，为的是挣个差价挣点钱换粮。我老娘家是铁匠，既会打铁具又会造香，您就先籴上一些后再外出去新泰、蒙阴等地去卖，出去一趟就是十天半月，我在家想娘想得直哭，夜里害怕常常睡不着觉。为了照应我，每当放寒假了您就把我带上，每次总是夜里刚鸡叫就开始从家里走，娘带着我顶着满天的星星，迎着刺骨的寒风，艰难地行走在羊肠小道上。夜深人静，茫茫旷野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四周见不到一点光亮，只有远处那“鬼火”一闪一闪，再加上偶尔听到的猫头鹰怪叫声让人颤抖，心里嘭嘭直跳，吓得我直想哭。每当这时，娘就把我抱进怀里对我说：“孩子不怕，有娘在你啥也不用怕!”。虽然有娘为我壮胆，但我心里一直都不踏实，脑子里老想万一从一边窜出一头狼或一个“烈鬼”来，那我的小命就没了。所以我总是紧随在娘的身后不离半步。那时的山里人虽然也不是多么富裕，但家家都有养狗的习惯，说是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娘每次进山卖香，总是边乞讨边卖香，每到一家都会遇到狗的狂叫或攻击，娘就拿一根讨饭棍挡，挡着狗不让其冲上身咬我们，但有时会吓得我直哭。娘有时安慰我，有时会生气地训斥我“哭什么哭?一个男子汉还被狗吓得哭，还有没有一点出息了!”。这时，我感到特别委屈，但也不敢大声进行申辩，只能是抹掉眼泪继续跟娘前行。娘就是这样，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她像一台上紧了弦的时钟每分每秒地都在不停地奔跑，用辛勤和汗水供养我们，支撑起了我们这个家，用乳汁和心血把我们抚养大。后来，她主张着盖起了新瓦房，为我们兄弟找上媳妇成了家，开始了我们兄弟的美好生活。

娘啊!孩儿不会忘记，您爱子如命，把一生的光和热全部奉献给了我们，用真情和爱心哺育我们茁壮成长。娘的一生特别不容易，她比一般家庭妇女要多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为了孩子，她什么样地苦也吃过。她一生艰苦朴素，省吃俭用，打年轻时代就不爱穿戴、不爱打扮，为的就是节省。

她爱子如命，对我们疼爱有加，可以说她这一生完全是为了孩子而想，为了孩子而做，为了孩子而活。据我姨讲，小时候娘带我到新泰乞讨，因为是寒冬，我娘怕我吃了和人家讨来的熟凉地瓜，就把冰冷的地瓜放进怀里，用身体暖热了再给我吃。这件事是在我懂事之后二姨才告诉我的，几十年过去了，这件事却一直隐藏在我的心里，至今让我念念不忘，我想今生今世也难以忘怀。因为那不是一块地瓜，那是母亲的一片哺育深情，那是母亲的一片爱子热心。打那时起我就在心中暗下决心，今生今世一定好好孝敬母亲，尽最大能力孝敬好母亲。

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娘疼孩子无二心。娘不仅生下了我们，更主要的是养育我们。娘不识字，打小爱我们却不善言表，但打心底里疼我们，处处表现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上。小时候家里生活困难，一年四季难得吃上一顿白米面饭，吃肉更是难上难了。母亲总是隔断时间想法花五分钱给买个馍头或其它东西吃，有时还偷偷给炒个鸡蛋吃。每当有点好吃的，我们让她吃，她总是说她不爱吃或吃过了。记得有几年生活特别困难时，娘每天都外出挖野菜、摘树叶子拿回家蒸菜团子吃，她总是光吃菜团不吃窝头，省下有粮食的饭食给我们吃。我上高中时因学校在羊里，距我家有十几里地，一周需两次从家里拿饭去学校，当然拿饭就得拿煎饼了，而平时家里常吃的是菜团子或地瓜干子窝窝头或喝糊糊汤，但娘总是省吃俭用把省下的粮食给我摊煎饼拿到学校吃，让我顺利地上完高中毕了业。后来我被调入市公安局工作，弟弟也参加了工作，吃穿根本不用愁了。后来，我每次回家看望娘，娘总是问寒问暖，临走时总是给我带包煎饼或一些馍头，我明白她的意思，那就是怕我们在外吃不饱。娘常说，孩子在外不容易，用点水也要花钱买。娘的心思和举止让我深刻理解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真正含义。

娘啊!孩儿不会忘记，您教子有方，把我们引向了正确的人生道路，为我们本分做人筑牢了基石。我娘不识字，斗大的字认不了仨，但我觉得母亲教子特别有方而且相当管用。记得小时候家里穷生活特别困难，娘就经常教育我说： “人穷志不能短，人富眼皮不上翻”;“骡子、马大了值钱，人大了不值钱”;“人生自有倒霉日，枯树也有发芽时”;“只要好好学本事，再苦的生活也有出头日”;在做人方面娘常告诫我说，“薄煞是块地，穷死是个人，做人要走得直立站得正，损人的事不做，违法的事不干”、“望着人家好自己才能好，有东西要多分享给别人，自己吃了填坑，外人吃了传名”、“与人为善与己方便，凡事凭良心，良心好活到老，良心坏活一半。”;“孝敬老人不怕天，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做人做事要让人家说个好，千万别让人家在背后擢脊梁骨”;“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吃亏是福，吃小亏占大便宜”;“男子汉说话吐下唾沫就是丁，不瞎话溜实不诚实”等等，娘说的这些话算不上什么名言格句，而在俺心里就是“圣旨”，就是俺人生的信条和左右铭。有了您这些不成文的旨意，才让俺的人生有了希望、有了航标、有了奔头、有了尺度、有了约束、有了能量、有了作为。娘啊!说句真心话，如果说我们家能有今天，我认为除了感恩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制度好外，再应该感谢人的就是您。是您教会了我们怎样立志、怎样做人、怎样工作、怎样生活的，我们兄弟能有今天您功不可没。

娘啊!俺不会忘记您曾对俺说过人不求大福大贵，但求平平安安、团团圆圆。我常想，牛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人更应有知恩图报之情。娘生我们给了我们生命，娘的恩情比山高，娘哺育我们成长成人，娘的恩情似海深。我们作为儿女，对娘的恩情三生三世也报答不完。年轻时，为了工作、为了事业，工作勤勤肯肯，忙前忙后，回家看父母的时间相对少了些，但随着年龄的增大和有了儿子、有了孙子以后，让我进一步体会到了当父母的不容易，体会到了在您有生之年对您孝敬的重要和迫切。在俺心里，您就是佛，只要孝敬好您就是供好了佛。于是，我就尽最大努力孝敬您，让您在有生之年吃好、喝好、穿好，尽情地享受着人间快乐。平时，无论是星期天和节假日，我会尽量抽时间和妻子带孙子回家看望您老人家，您看到孙子尤其是两个重孙子时，笑得两眼乐开了花，嘴里不停地说：“好!一辈一辈子的人，咱家也四世同堂了!”每年春节吃年夜饭，我们一家人都是团团圆圆、欢欢乐乐、其乐无穷。今年我想提前写好对联，买好年货早一点回家过年，可让孩子没想到的是您竟然走了。娘哎!您走了，可让我们怎么过这个年啊?

有人说，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生死离别。这次您的走让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当我眼睁睁地看着您吸完最后一口气时，我的心里像被人扎上了一把钢刀，却没有回天之力留住您的生命;当我站在椅子上朝西南方向连喊三声：“娘啊!上西南路了…”的时候，我们已被阴阳相隔，从此我就真的成了没娘的孩子。平时，我常想只要有娘，儿再大也是孩子，只要有娘，我啥时也有家、有依靠。娘，你没了我真的成孤儿了，今后又靠谁呢?

娘哎!孩儿想你却见不到您了，往后咱娘俩只能在梦里相见了!我知道您不愿走，因为您舍不得您的家，舍不得您的儿子、孙子、玄孙们，您曾说过，等他们长大了娶媳妇时，您还让他们给您磕头，你给他们磕头钱呢!可您走了，这些话便成了您生前的一种企盼和愿望，也成为了我们一种永久的怀念。

娘啊!如今我们除了悲伤痛苦心中有许许多多话想对您讲，可阴阳两间像一条无情的大山隔断了我们的言语，让我感到无情、无助、无望。在往后的岁月里，孩儿想您了只能到您的坟前上上香、烧烧纸，自言自语地和您说会话。而如今孩儿想和您说的话只有一句。那就是：娘啊!您一路走好!

二0二二年元月五日

(作者：郝效德2022-01-06发于现代诗歌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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