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水系氏族，我的母亲

我的水系氏族，我的母亲

 

这些高耸的水杉

我将以怎样的溢词

赞美你

这些陈旧的修辞

薄如纸片

或者早已腐蚀

我只是用布满蚕茧的手

轻轻一击

便溢出许多浩瀚的泪花

 

在陌生的故道

将我安置于一场隆重的

葬礼

 

在星星蓝色的眼角

将你

默念千次

 

献辞

 

在一场悲壮的秋风里

请允许我存在 允许我

谛听 那场浩荡雪

是我蓝色的心跳

 

我听见一场从明清穿越而来的

寒流

 

那些缄默的蝶

便从这绚烂的三春

攀沿至

我的唇角

 

命名一场雪

 

从来没有一场雪

如此浩荡

如此空阔

像今夜的风 贴进我的眉梢

贴进我一颗澎湃的心

 

这些虔诚的修辞

比父亲葬礼上的悼词

更具有说服力

 

忘了黄昏吧或者是忘了

黄昏里空洞的云朵

每一颗坠落进

银河系的恒心

都将作为一名说客

 

我虔诚地跪拜

我身处云端的慈父

 

在一场场浩大的暴雪里

走向父亲荒芜的墓地

 

我的虔诚，比明月更加丰盈

 

忘了 窗含西嶺

千年的积雪吧

这些年 我只是在缄默的尘世

冶炼一柄闪闪发光的利剑

 

穿过这片厚厚的岩石

我的剑锋抵达不至

你的身体

 

用我灼灼的目光

唤醒你的沉睡

用猎猎的风吹去你

身体上疯长的孤独

 

我的雪的子民

雪的后裔

不信请在严冬

走进我的城市

 

我的内心 是你取之不尽的

悲凉

 

在我身后，一地棘篱

 

这些白色落花

带着救赎的奢望

落在温婉的月光里

落在落寞的青稞叶片上

 

白色的像苫布一样的乳雾

是憔悴在梦里的菖蒲

 

我不知道这些蒲草

是怎样地唯系

着我的孤独

在一望无垠的深海

占卜着我的宿命

 

像月下的沼泽发出

风的召令吧

我不尽眼泪

将是淹没前世的河流

 

风，弛骋着

 

忘了 这些在深夏里

燃为烣烬的词语

那些曾经剦割过我

灵魂的刀锋

 

在残留的深情里

用圣洁的雪

筑一座恢宏的城堡

 

夕阳西下

那些闪闪发亮的白羽

会不会击退我的怯懦

 

比如用这些白羽

在辽远的漠河

写下这一生的不朽